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神仙好,得道人家。好联!”
仙道张站在陈家草庐前,念完残破泛白的对联,啧啧称赞。
站在他身边的那匹驴貌似也很兴奋,跟着嘶叫了两声。
陈云中听见动静,赶过来开了门。
只见一胖子和一瘦驴立于门外,便问:“你是……”
胖子笑起来一脸油腻,说:“你好,我叫仙道张。这是我师弟,宝马。”
陈云中琢磨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你好,张师父。”
仙道张非常认真地纠正道:“不是张师父,是仙师父。”
陈云中有些一根筋,“你明明姓张嘛……”
仙道张抖了抖满是灰尘的道袍,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:“出于对修仙士的尊重,业内都叫我仙师父。”
一听到“修仙士”仨字,陈云中眼里直放光,忙不迭施上宾之礼。穿院进屋,沏茶倒水。
仙道张摸了摸肚子说:“刚辟谷了四十天,油水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凳子腿折了一根。修仙士猝不及防,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儿。
陈云中赶忙起身搀扶,又叫老婆和面烙几张葱油饼压压惊。
“不妨事不妨事,”仙道张揉着硕大的屁股,打量了两眼屋内陈设,恭维道:“老弟这么安贫乐道,他日定能得道升天。”
陈云中叹了口气,连连摆手:“仙师父说笑了。”
“看起来老弟有难言之隐呐……”
闲着也是闲着。于是在等葱油饼上桌的空当儿,陈云中把这些年的仙路苦水全都倒了出来。
一是字都不识一笸箩的陈云中,整天抱着《凡仙传》,凝眉瞪眼,摇头晃脑,被群嘲为“秀才”。逮谁谁问:“你咋不进京赶考呢?”
二是为了寻仙药仙草,他家的几块稻田里草长莺飞,芳草萋萋,被长舌妇李二婶戏称为“早道田”。只要有人问起缘由,她便说:“要是在这田里找仙草,早就得道了!”
三是为了表明修仙之心不死,他给儿子取名叫得道。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嘛。结果家里每逢过节杀鸡屠狗,这群乡巴佬儿又开始起哄:“你家鸡犬都升天了,你家得道啥时候啊?”
本就是村上唯一的杂姓人,受点儿委屈挤兑,是家常便饭。但因为修仙,陈家彻底沦为了谷家村的谈资笑料,这颇让陈云中颇为苦闷郁结。
仙道张听完哈哈大笑,说:“乡野村夫,目光短浅,不必放在心上。适方才在村口的小庙前,听了不少你家的趣闻。不过正因为此,某才敢来叨扰,如不嫌弃,某愿意点拨一二。”